第四十一章 酒后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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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李小坏更没有想到的是,何玉雪听说是狗鞭酒的时候,忍耐不住又过去对着酒坛子闻了闻,而且不再觉得有多么的腥臭了。这可是福伯平时喝的狗鞭酒啊,何玉雪心里在作怪,想到福伯的受伤,这会又在自责中,和福伯有关的东西反而不觉讨厌了。

福伯怎么会给你?何玉雪不禁又问,早上还是仇人般的两个人呢。

何玉雪,你不是就想让福伯睡吗,告诉你,永远都没机会了,福伯废了,永远废了。李小坏朦胧中看到何玉雪在他面前摇晃着,还在他面前扭来扭去喋喋不休说着,想起早上何玉雪和福伯差点勾搭成功,心中甚是不悦,迷糊中说了一句清醒时完全不敢说的话。

果然何玉雪听到这话后身子一震,不敢相信的望着床上的李小坏,她不敢相信她的继儿子李小坏会说出这样让她吃惊的话来。而且他还直呼其名,完全不把她当妈看。

作孽。何玉雪感到了气愤又绝望,她忍不可忍,拿起了书桌上的一杯水,往床上的李小坏的头脸泼去。

李小坏被冷水一泼,酒顿时醒了,摸了摸湿漉漉的脸,如梦初醒般惊问:妈,怎么了?

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何玉雪气愤的骂道。

我不知道我说了什么。醉意中的李小坏的确不知道他刚才说了哪些不该说的话让他后妈动这么大的火气。

好吧,既然如此,这个家我也呆不下去了,你那父亲我看也是不会回来了,你自己呆着吧。何玉雪见李小坏还嘴硬,更加愤怒了。

李小坏一惊,彻底清醒过来了,他绝对没有意料到何玉雪会说离开他去改嫁,心里突然感到难过,虽然从感情上他并没有特别依赖这个后妈,但是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有了很深厚的亲情了,她真的离开他而去,他是难过的,李小坏说:妈,你不要离开我啊,你离开我就一个人了,我知道我错了,我刚才喝了点酒说的醉话你不要介意,我保证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何玉雪豁然倒在凳子上,本来一开始只是一时的气话,但是现在仔细一想,反而觉得不无道理,第一,她丈夫李觉外出几年了,音讯全无,她成了个守活寡的寡妇,光明正大的生理需求已经不能得到了,她已经绝望;第二,她寄予厚望的儿子也没有出息的可能了,心理上也已无希望,顿时觉得呆在这村子里确实没什么盼头了。

她可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要不她也不会再婚嫁给李觉的。

无趣了,无望了,何玉雪叹了口气说:没意思了,我还是走了吧。

妈,你别离开我了,我知道我错了,要是你离开了,我就成真的孤儿了。李小坏看到何玉雪不像是开玩笑,就慌了,心里一酸,如果何玉雪真的离他而去,以后他就是孤零零一个人了。想起自己平时过分的行为,自责起来。李小坏忍不住抱住了何玉雪的腿恳求道,生怕她真的就跑掉了。

不要再叫我妈了,你不是讨厌我吗?我明天收拾被服之类就走了,你自己跟自己过吧。何玉雪没有理会李小坏的恳求。

妈……李小坏紧紧抱着何玉雪的大腿,忍不住就哭着了,这一声低沉的呼唤饱含了多少无奈,这无奈是一种即将失去的无奈和痛苦,听起来让人无比心酸。

何玉雪看着爬在自己的腿上哭着的李小坏,也是柔肠百转,百感交集,想起曾经的许许多多,眼泪也差点掉了下来。

但是她想得更多的是现在的处境,还有未来,她才三十多岁,既不是青葱的可以无限挥霍的青春年华,也不是人老珠黄的无人问津的残渣岁月,而正好是处于需求极其繁盛的狼虎年月,与其绝望无助的留守在这村子里干渴直至枯萎,倒不如早点离开另觅去处,或许还能趁早找个可以滋润的好人家呢。

何玉雪这样想着,心肠就铁了起来,她推开了李小坏说:够了,我已经受够了。以后你自己好生照顾好自己吧,再也没有人为你做饭没有人替你洗衣服了。

李小坏被何玉雪推开,半跪在地上,欲哭无泪的呆呆的望着何玉雪起身离去,她离去的背影,是那么的决绝,似乎没有半点的留恋。

李小坏知道,那离去的不是一个丰腴的背影,而是一颗凌乱而绝望的心。

是的,她不是自己的亲娘,她是可以如此狠心如此决绝的。可,是自己太伤她的心了,还是福伯废了让她如此决绝呢?李小坏想不通,他摸不透一个女人复杂的破碎的心。他只知道他刚才说出来的醉话是导火线,他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几巴掌。

随着何玉雪的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仿佛将李小坏永远的隔在了另外的一个世界,从此他们天各一方再无关系,藕断丝不再连。

李小坏呆了半饷,想去敲敲何玉雪的房门,但是最后又放弃了,他想或许何玉雪只是一时在气头上所说的气话而已,也许明天早上起来就没事了,如果这会敲门可能还会扰乱她的心呢。

让她静静吧。于是李小坏放弃了,不过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他知道他要做两手的准备,一手准备是有何玉雪的生活,一手准备是没有何玉雪的后何玉雪时代的生活。可他想不通以后一个人走的路子,如果何玉雪真的离开了,后何玉雪时代的生活他该怎么办?没有人为他做饭了,没有人为他洗衣了,做错了事没人责怪他,高兴时也没人分享了,他的家里就空荡荡的没有了人气,十八九岁的他就要过早的过上了福伯一样贫瘠的感情生活——自由自在没人理会,可又孤苦伶仃,无人问津——即使有大把的女人可以让他召之即来挥之则去永远沉醉在温柔乡里,但亲情感情的缺憾是无法弥补的。

李小坏觉得脑袋涨得难受,就在这焦虑中,辗转了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微亮,李小坏睁开眼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叠钱,心里大叫不好,扔掉身上的被子,跳下床,鞋都来不及穿就急忙向他后妈何玉雪的房间跑去。

果然,何玉雪的房间已是人去房空,一些破旧的没用的衣服、鞋袜扔得床上地上到处都是,连她身上好闻的女人的味道都被快要霉掉的旧衣服的霉味压住了,连味都不留,一副一去绝不复返的决绝。

李小坏不顾一切的跑出门去,可整个还沉睡在早晨雾气里的村庄,每条安安静静的巷子里,哪里还有何玉雪的影子。

李小坏绝望的叹了口气,跌坐在地上。

无奈也罢,痛苦也罢,他从此就失去了这个没有血缘关系却依然要管她叫妈而且已经非常依赖的女人,他们的关系到此戛然而止,以后若是再见,恐已成陌路,不再能以母子相称。当然,他们后来的重逢关系更进了一层,这是后话。

失去以后才懂得拥有的珍贵。

李小坏坐在地上欲哭无泪,村里比较早下地的一些人赶着牛车过来,看到李小坏一大早坐在地上,只是心里叹口气说真的傻了,漠不关心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匆匆下地了。

并没有人愿意多理会他,似乎他李小坏连那条瘸腿的癞皮狗都不如。

这年头,村子里的人们变得只喜欢看别人的笑话,热热闹闹的供自己茶余饭后的娱乐,不再有谁去关心一个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人。

李小坏刚要起身,一辆摩托车嘟……嘟的快速开了过来。

呵,我以为是谁呢,原来又傻子李小坏。傻子你在干嘛呢?骑车的是砖厂老板朱长贵,摩托车故意擦着李小坏的身边骑过。

朱长贵,我草泥马,还有你媳妇。李小坏大怒,随手抓起地上的砂子石块,劈头盖脸的往朱长贵狠狠扔去。

朱长贵没料到李小坏动作如此迅速,被石块击中了头,他停了车,准备揍李小坏一顿,可当他转身看到李小坏发疯般的表情后,他吃惊了,恐惧了,他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可怕的李小坏,脸型已经因为愤怒而扭曲,那双怒瞪着的眼睛仿佛要滴出血来,仿佛跟他有着血海深仇,要拼了命撕碎了他一般。

朱长贵赶紧又跨上车座驾走了,心里犯着嘀咕,这人现在不但傻,而且还疯了。

再次失去母亲(虽然只是个后妈)的痛苦已经让李小坏绝望了,朱长贵的辱骂无疑是在他的伤口添油加醋,让他几乎丧失了理智,他见朱长贵下来要打他,已经做好了跟他拼命的准备,没想到朱长贵被他的样子吓跑了,他抓起石块继续向朱长贵扔去,嘴里还问候着朱长贵家的女人。

李小坏失魂落魄般走在村里的巷子上,他的未来就像那一片罩在村子里的雾气,朦朦胧胧,一片茫然。

李小坏想去找福伯,想到福伯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就放弃了,他想起了后妈何玉雪平时最要好的朋友晓燕,还是晓燕介绍何玉雪给他父亲认识的,也许何玉雪走的时候会跟晓燕说一声的,李小坏决定去找晓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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