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温雅娴一直记得小航母亲的嘱托，她也希望赵司志从心理阴影中走出来。
正欲开口时，余翩率先争得话语权，他可不想让这个“情敌”有一丝可乘之机。
“头发怎么染黑了？打算从良了？”
赵司志停下吃饭的动作，沉思片刻后说：“其实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我想了很多。许多时候我们总认为得到的爱是理所当然的，我便从未想过她会不是我的亲生母亲，那一刻我很害怕她会丢掉我……”
“不过后来我明白了，如果不是她，我不会有现在的生活，有小航这个可爱的侄子，有为我操碎心的表姐。她便是我唯一的母亲，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变更。”赵司志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他指向头顶的黑发，粲然一笑，“新生从这里开始。”
“说得好！”余翩快要被这位“情敌”感动了。
温雅娴看他心结已解，内心也畅然不少。
饭后，余翩主动提出要送温雅娴回家，她也没拒绝。
两人在路上漫步，余翩走在她的外侧，目光一直注视着脚下的路，长舒好几口气，紧握拳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嘴里嘟囔着：我可以！我能行！
“温老师！”余翩没控制好音量，一下子把她吓到，引得路人驻足围观。
余翩赔着笑，鼓足勇气，认真严肃地对面前心仪许久的人直男式表白：“我工作稳定；买房首付钱准备好了，住哪儿你决定；虽然没车但会努力买。所以在你未来的人生规划里，能不能允许我参与？”
温雅娴佯装犹豫不决的模样，心底早就乐开了花：“约莫一两周前，好像也有人对我说了类似的话……”
肯定是黄……黑毛……那个孙子！
余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在心里悄悄用意志力为月老上了好几炷香！
温雅娴转身继续走着，余翩抓紧屁颠屁颠地跟上。
“不过呢……”
“不过什么？”
“想参与我的人生就得听我的……”
余翩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事后才反应过来，惊喜地说道：“所以我这是成功了？”
温雅娴抿唇一笑，不再开口，迅速向前走去。
余翩在后面欢快地追赶……
警局。
傅焱窝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不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万昀悄悄进来，将衣帽架上的皮夹克轻轻取下，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身上，生怕动静一大便吵醒了他。
傅焱睡得并不安稳，挺拔的鼻梁上全是细密的汗，眉心锁成川字型，眼皮下快速转动地眼珠显示他正在经历一场噩梦。
身侧的双手倏尔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骤然隆起。
万昀见此，担忧地轻拍他的肩膀，小声唤着：“阿焱，阿焱……”
傅焱突然大喊一声“爸”，从梦中惊坐起。
他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人是万昀，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梦，才总算松了口气。
“怎么了？”万昀温柔的声音一出，傅焱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神情颓丧地将脑袋耷拉在他的肩膀上，一言不发。
万昀揉揉他凌乱的头发，任由他依靠。
半晌过后，傅焱才回道：“我梦见了我父亲，亲眼看着他被罪犯杀死却无能为力。杨旭花了十二年的时间终于找到凶手，而二十年了，我仍旧没能找到……”
“除了卷宗，我又从张老头儿那里将和案子相关、封存起来的全部档案拿到手，来来回回看了数十甚至上百遍，只有一个调查结果，显示我父亲的死很可能和一个名叫毒蛇的毒枭有关。”
“我再去问张老头儿，他说他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
万昀宽慰着他：“只要有蛛丝马迹，我们一定能够将他绳之以法。”
傅焱小声“嗯”了一句，双臂紧紧环住万昀，肆意攫取着他身上的茉莉花香味，仿佛是他的镇静剂。
虽说没有人，可毕竟大白天……
万昀的脑子开始发懵，娇羞的粉色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而后……
“阿焱……你……”
傅焱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称呼，而且从万昀口中说出，他很受用，忍不住在万昀已染红的颈项处蹭蹭，表达自己的喜欢。
尽管有过好多次亲密关系，可万昀依然很慌乱，但只要一想到他接连忙碌了几天，推开他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正在傅焱享受之时，大厅里传来嘈杂的声音，搅扰了他的清福。
傅焱脸色顿时黑成阎王，推开办公室的门看看是哪个孙子生事！
只见一位头发花白、步履蹒跚拄拐的老太太眼眶里全是泪水，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道：“这位同志，我儿子……赵戈……是在这儿吗……”
傅焱从她的眼神中读出既渴望又害怕。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委婉地表达……
幸好万昀及时出现，他轻推镜框，“阿姨，您跟我来，带您儿子回家。”
当盛着赵戈的冰冷敛尸盒被抽出时，万昀已经将尸块重新缝合在了一起。
老太太看到拼接起来的儿子，捂着胸口，无声地痛哭着。其余家属也不断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扶住她。
“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回家……”老太太反反复复念着，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剩下这句话。
赵戈已经离世，关于他为什么宁肯流浪也不回家的隐情，恐怕也要尘封于地下。
傅焱向老太太简单说明了一下案情，避开血腥的情节，她只是止不住地流泪。
傅焱觉得自己的鼻尖都有点发酸。
看守所的同事来将杨旭和高鑫提走，杨旭看到高鑫，便恨不得抡起胳膊将他掐死。高鑫下意识躲闪，却不慎将口袋里半边的小柔照片掉落。
杨旭认清是他和小柔的结婚照，立刻蹲下将之捡起，如获至宝般珍视。
没有办法打他，杨旭吐了口吐沫在高鑫脸上，愤恨地说道：“你——不——配！”
两人戴着镣铐从大厅走过时，坐着的老太太牟足了全身的力气站起，冲到两人面前。
就在傅焱以为她要用拐杖去打这两个人时，没想到她却只是悲痛地问道：“他……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不回家……”
许是善良的人周围的人也是温柔的。
杨旭后悔地低下了自己的头，不停地在说对不起……
高鑫抬起头，使劲眨了好几下眼睛，而后说道：“他……他提到过……”
老太太满含泪水的眼睛望着他，手都在发颤，“能不能告诉我……”
傅焱给看守所的同事倒了杯水，“喝杯水歇会，让老太太了却个遗憾。”
高鑫抽抽鼻子，“赵哥给我讲过他以前的事。他从小学习就很优异，家里人也对他有很高的期待。大抵天妒英才，却没能给他一副正常的容貌。他说上学时可以不问出身，不论相貌，只专注成绩；可一旦步入社会便不一样了，能力不是考量的唯一准则。”
“赵哥说他大学时不敢参加社交活动，只能蜷缩在自己的小小天地里。别人有意无意对他的讨论，都像是一块块巨石砸在他的心里，让他透不过气。”
“由于自卑，连他引以为傲的成绩也一落千丈，勉强毕业后却找不到工作。他没有脸面去见你们，也接受不了当时失败的现状，所以才……”
这番话比赵戈的死更打击她。
她从未想到过对他的期待成了束缚他的枷锁。
她只是想儿子能够有个体面的生活，常回家看看……
老太太渐渐地也不再哭了，她和其他亲人带着儿子回家了。
临走时，她对万昀道着谢：“谢谢您还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儿子。”
傅焱觉得胸口似是被什么堵着，难以纾解。
他对万昀说道：“赵戈本来以状元的成绩考入大学，却不料从云巅掉入深渊。很多时候以貌取人，不问品行，甚至恶意攻击，都成了击垮他的凶器。”
万昀看着老太太离去的身影，无奈地说：“所以我们无力更改他人的想法，只能做到自己不要手持凶器。”
傅焱上前拍拍看守所同事的肩膀，“不好意思啊兄弟，耽误你事了！”
“傅队这话说得可见外了！有空喝酒啊！”
“好！我请客！”
看守所同事即将带两人走时，高鑫忽而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向傅焱，眼神犹豫而纠结，最终还是说出了口：“傅警官，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是在为自己脱罪，所以我等到了现在才说。”
“当年我错手杀死小柔后，慌乱逃窜，可就在我要出门时，我遇到了一个男人，他说他看到了一切，我如果要想躲过警方的追捕，就按他说的做。”
傅焱听到这，满心地疑惑。
“他让你做什么？”
“那个男人说让我在小柔身上补刀转移警方的视线，事后再分尸。”高鑫叹了口气，懊悔道，“我当时害怕极了，但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一股脑地相信了他。我问他为什么要分尸，他说是为了将案子嫁祸到他身上。”
“我当时还奇怪为什么会有人要别人嫁祸到自己身上，可时间不允许我去思考，我按照他说得去做，只是分尸我真的不会，也做不到。”
一旁的杨旭听见恨不得杀了高鑫，他破口大骂：“你他妈的别想把杀死小柔的罪行推给别人！”
紧接着便要大打出手，幸好看守所的人拉住了他。
傅焱和万昀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相信高鑫这种无凭无据的说法，正准备转头离开时，高鑫大口喘着气继续说：“我问他叫什么名字，如果真的逃过了警方追捕，日后好报答他。”
“他说不用我报答，也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