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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天合八年 春 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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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袭人,又是一年。”李牧九望着院子里刚抽出新芽的柳树感慨道。

“今日早朝,孟国公提议将失踪多年回来的冽王子封为郡王,赏云溪六郡,陛下却直接将他封为永寿亲王,赏六郡,长居宫里,可真是有趣。”薛玉说道。

“一看他跟孟国公走的那么近,就知道,他啊,定是跟旬令唐一伙的,可是陛下怎么就对他如此纵容。”薛玉气愤的说道。

李牧九为他倒上一杯煮好的茶水,说道:“他是陛下的亲弟弟,做兄长的怎么可能不疼爱自己的弟弟。”

“那也不能叫亲情蒙蔽了眼睛,这个冽王子才回宫多长时间,就已经传出来帝后为了他,当众争执了不下数次,当今皇后乃一代贤后,就连她都如此,陛下怎可继续这样宠溺下去,长此以往,我怕,这世道又要不安分了。”薛玉说罢,一口饮了热茶,烫的直叫,样子十分滑稽,逗得李牧九在一旁忍不住大笑。

“这茶也太热了,烫死我了。”薛玉委屈的说道。

“你啊,心太急了,倒是吹一吹呀。”李牧九说道。

“心急?怎能不急,奸佞之臣,狼狈为奸,他们在一天,百姓就要受一天的苦,如何不心急!”薛玉激动地说道。

“就算急有什么用,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时候,咱们能做的只有等待时机。”李牧九脱口说道,说完这句话,李牧九也震惊了一下,从前那个意气用事的自己,竟然现在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过去了一年,异哥儿的仇还没有报,自己就算已经混迹在官场,奈何孟国公势力实属庞大,在朝中关系错综复杂,自己委在他的手下,还要做着违心的事情来引起孟国公的重视,只有帮他做事,做的妥当,才能更有机会收集到他的罪证,这种日子,李牧九也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问,什么时候才能拨开云雾见青天,他怕这一做就没有了期限,报仇之路遥遥无期,还要终日盯着孟国公那副恶心人的嘴脸,真想做一个神仙,有预知的能力,可以知道结局,只要结局是好的,这段过程他便多辛苦都不怕了,李牧九的思绪飞远,逐渐发呆,手中的茶端在手里也没有喝下。

薛玉轻唤了他一声:“李兄!”

这时李牧九才回过神来,看着手里的茶杯,忽道一句:“日复一日……”

“唉,李兄咱们难得一聚,还是闲聊些别的,省的生气。”薛玉说道。

“对了,记得年前的沧州来灵安城上诉的夫妇俩可有消息?我记得此事是萧大人办理的,只是后来不知道进展的如何了。”李牧九说道。

薛玉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说起这个,又是满肚子的怒火,那沧州州司郭表仪整个一个土皇帝,在当地只手遮天,犯事的跟他还沾亲带故,他后有旬令唐那个老贼做靠山,自然是平安无事,只可怜萧兄,连皮毛都没查到,还被迫无奈娶了郭表仪的那个名声不好的女儿为妾室,叫人来气。”

“不过,这之后,说来奇怪的很,再没有听说这对夫妇的消息,他们的事情,实在我闻感怜,据说,那年幼的孩子,死状凄惨,满身的鲜血啊,施暴者简直毫无人性!”薛玉说到这个怒火中烧,又继续说:“此等人为害他人,就不应该存活于世,如若有十殿阎罗,那应该就让他早些下地狱,竟然还让他存有靠山,得以庇护,被害之人痛不欲生,他怎可逍遥快活,定要将他打入地狱,什么刀山火海,剥皮抽筋的刑罚,都要受一遍,才足以聊慰伤者之心。”说罢,难过的摇摇头,与李牧九说道:“只可惜啊,只可惜,这世上,无人真的见过修罗地狱,恶人便毫无畏惧之心,才会肆无忌惮的犯下诸多恶行。”

李牧九静静地听着薛玉义愤填膺的陈词,心中感慨万千:“如真的有地狱,真的有轮回,希望异哥儿还有一众的被害之人,都可以在下一世,托生于吉祥人家,平安度过一生。”

“多行不义必自毙,薛兄且看就是了。”李牧九说道。

薛玉忽然垂下头,说道:“这便是我担心大兴的地方。”

闻此言,李牧九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阿图死后,文大兴补了灵安城司的肥缺,明里暗里也开始做起了跟阿图从前一样的腌灒勾当,大的可以说草菅人命,小的可以说是贪赃枉法,更是与一些世家大族的纨绔子弟来往频繁,如今的名声也落得与昨日的阿图几乎无两了。

二人正说着,李府的下人来报,说:“萧夫人来了。”

李牧九道了声:“知道了。”便叫仆人下去了。

“看来,萧夫人与你家夫人还是十分亲近的。”薛玉说道。

“女人之间闲谈,左不过谈一些胭脂女红罢了。”李牧九说道。

这边闻氏进了李府,见到了卧在床上休息的穗玉,笑呵呵的迎了上去,说道:“妹妹好福气啊。”

穗玉自打有了身孕,身子就沉乏的很,见到闻氏进来了,整个人也都还晕乎乎的,只是觉得,她说话的声音异常的洪亮,仿佛要穿透她的耳朵。

闻氏按下要起身的穗玉,坐到她的床边,温柔的说道:“我听说你近来都是乏困在床,定是每日都很无聊,我带了点前几日几位夫人一起做的荷包,给你看看,都是送给你的,你快瞧瞧。”

穗玉接过那几枚漂亮的荷包,一摸,这荷包里头好像有些东西,她将荷包打开,发下里面装了不少的小孩戴的小金桌子,金豆子还有金锁,穗玉惊喜又惊讶的说道:“怎么?”

闻氏笑笑,说道:“侯爵府公爵府的几位娘子都惦记着你,只因为你身子不爽,所以将这点心意藏于荷包之内,只叫了我一个人前来,这些东西都是旧的东西,你莫要嫌弃,知道你初次有孕,百般的不适,我们将自己孩子幼时戴的一些东西相赠予你,来安你的胎。”

闻说此言,穗玉十分感动,激动地拉起闻氏的手,泣道:“多谢姐姐,多谢几位娘子,我如今不方便出门,待我孩儿平安出生之后,我定要好生相谢。”

“穗玉妹妹无须客气,只管养好身体,他日诞下麟儿,有的是时候咱们姐妹重聚。”闻氏说道。

两人聊了一会,见穗玉毫无精神,闻氏便起身准备回去了,穿过庭院的时候,见到李牧九与薛玉,李牧九礼道:“萧夫人。”

闻氏走到他们二人面前,举止端庄的招呼道:“李大人安好,薛大人安好。”

“不知今日萧兄是否在府,正是得空,想过府找萧兄一叙。”李牧九说道。

“夫君正在家中。”闻氏说道。

于是三人一起回了萧府,闻氏将他们二人引到书房门口,轻叩门扉,唤道:“夫君,李牧九与薛玉二位大人来了。”

萧子柱从屋里将门打开,看到他们两个,说道:“正想找人饮酒,快来。”

李牧九跟薛玉一脸懵的被萧子柱拽进了屋里,随后,萧子柱朝着闻氏说道:“叫厨房备一些酒菜送来。”二人进屋,只见满屋子的字画书本,丢于地上,萧子柱披着氅衣,手不停的揉搓着额头,说道:“沧州一案的那对夫妇已经死了。”

“什么!”薛玉不敢置信的呼道。

萧子柱垂头丧气的往椅子上一瘫坐,说道:“我还是去晚了,到了的时候,只见到尸首了,就连之前的讼状也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他们是怎么死的!”薛玉急道。

“在城郊的一处破草房里,被活活烧死的,一切都成了灰烬。”萧子柱无奈的说道。

“郭表仪!一定是郭表仪!”萧子柱突然愤怒的大喊:“除了他这么想叫那对夫妇消失,就没有别人了!”

李牧九思忖半刻后,说道:“萧兄,这件事情还有待查明,但是我觉得,郭表仪还不至于想要处死那对夫妇,此案件只是涉及到他包庇亲属,并不会牵扯到沧州账目的事情,他又何须做的决绝。”

这话一出,李牧九险些被萧子柱跟薛玉混合双打,萧子柱睁大了眼睛跟薛玉一人扯着李牧九的胳膊,薛玉怒道:“那郭表仪是个什么腌臜人,什么做不出来?这件事表面上只是他护佑亲属,判错了案子,可是只要牵制出一头,就会将后面的一连串都拉出来,他怎能不慌?”

“沧州一案,不论如何,我都要彻查到底,我就不信,我动不了郭表仪。”萧子柱说道。

李牧九被这两个人的架势吓了一跳,也在他预料之中,话是故意说的,目的就是激怒他们二人,萧子柱跟薛玉的脾气秉性最为相像,但是只有一点,薛玉做事,讲究有理有据,太过正直,而萧子柱却不是,他若动了真格,想要办一个人,定是会不择手段,不会给对方留下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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