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谓大同天下安 > 二十三 天合七年 夏

我的书架

二十三 天合七年 夏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老爷,户部少卿李牧九求见。”下人说道。

清早起来,旬令唐正在后花园里面的池子边喂鱼,心里正堵着一口气,难眠的很,早前阿图死了,灵安府司空悬,他本是有意让自己的学生上位的,谁知那个小皇帝竟然连同左无咎摆了自己一道,让文大兴做上了灵安府司的位子,那个小杂碎,深得左无咎喜欢,旬令唐想着,早晚有一天得把他弄弄下来。

“不见。”旬令唐本不想见的,后来转念一想,李牧九也是左无咎的学生,而且他父亲还是李自道,左无咎不可能不知道,这样想着,心中生了一个念头,便叫住要走的下人,说道:“叫他来这见我。”

“是。”下人离开半会,将李牧九带了来。

李牧九看到旬令唐,行礼道:“晚辈见过国公。”

“李大人的婚结的气派啊。”孟国公走到凉亭里,坐下后,叫下人送茶来。

“一切都是按照我夫人的意思操办的,她喜欢热闹。”李牧九说道。

“伯家,伯家是个好门户啊,大洲四大家族之一,你能娶伯家的女儿,是你的福分。”旬令唐故意说道。

“是,国公说的是。”李牧九谦卑的说道。

旬令唐仔细的打量着李牧九,说道:“你倒是比你父亲的脾气好。”

“他也是我的学生,文采一流,我倒是十分欣赏他,只可惜,他性子太直,还没什么上进心,糟蹋了一身的本领,回了永州那个小地方。”旬令唐说道。

“父亲曾与我说起过往事,念叨着年纪太小,不能领会国公栽培的良苦用心,现在老矣,后悔的太迟了,所以!孩儿这次来到都城,就是要好好孝敬国公,还望国公给我机会!”李牧九忽然动情的说道。

“孩子,你是求错人了,你是左丞的门生啊,重用你,可给了你户部少卿的位子啊,你该好好孝敬他才是。”旬令唐说道。

“晚辈来的时候,左丞还不知晓我的身份,前日我大婚,左丞见到了我的父亲……忽然就变了脸色,提前离开了李府,国公,晚辈只一心想留在朝堂,为国效力,求国公成全!”李牧九跪拜在地说道。

旬令唐这只老狐狸,吃的盐都比李牧九吃得饭还要多,而且疑心重,要想让他信任自己并不容易,借着婚礼之时,左无咎跟伯尧上将计划说出,李牧九照做就是,旬令唐虽然多疑,但是有一点,他恨极了当年左无咎的背叛,这些年一直打压左无咎,并且在找机会要搞得左无咎身败名裂,他才能开心,所以,只要是跟左无咎有仇的,投诚到他的门下,不管是否真心实意,他都会先收着,留着日后用,这事上,只要他能松口,说一句能留李牧九在跟前,日后李牧九在慢慢讨得他的信任就好办了。

旬令唐对李牧九说的话是半信半疑,左无咎在婚宴上冷脸离开,都在灵安传的沸沸扬扬了,这肯定是真,可是还有伯家,伯尧上目前尚未有明确的偏袒,只是他是左无咎的学生,平时还是跟左无咎离得近些,而李牧九又是伯家给左无咎举荐的,如今李牧九还跟伯家连了姻亲,若李牧九真心实意的投诚在他门下,那以后伯家也会向他这边倾心一些,若李牧九是假意的,可是,李自道当时走的时候可是恨透了左无咎的,他应该是不能放心儿子在左无咎手里的,这样想着,且先不管了,收到门下观察观察再说,如若他敢耍什么心眼,下场不会太好,于是说道:“咱们爷仨也是有缘,看在你父亲的情面上,日后在朝堂有我在,定不能叫你受了委屈。”

李牧九听到旬令唐这样说,心中大喜:成了!

说道:“晚辈,谢国公怜爱。”

“别跪着了孩子,早起露重,地上潮湿,当心膝盖受凉,我这要去前厅用个早饭,你陪我一起吧。”旬令唐说道。

“是。”李牧九从地上起了身,恭敬的说道。

从孟国公府出来后,李牧九的肩膀每走一步都止不住的颤抖,双手愤恨的握住了拳头,刚才又一次距离旬承谦这个凶手咫尺之遥,李牧九不明白,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居然还能夜夜熟睡安稳,还在逍遥快活,李牧九看到旬承谦的那一瞬间,差点没忍住上去掐死他,他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如若自己今日这般出卖自己最后也不能一举击败寻令堂,那他就去他的律法,一定会亲自杀了旬承谦,以告慰异哥的在天之灵。

天公作美,炎热夏日,下起了雨,凉快了不少。

薛府内,薛玉跟文大兴在书房闲聊,薛玉站在窗户边,说道:“这雨,也不知道几时能停。”

文大兴在榻上侧躺着,看着一本闲书,听到薛玉的话,说道:“你说你爱操心,怎么连雨的心都操。”

薛玉被文大兴怼的不爽,转身就把他从榻上拉起来,说道:“你要不会聊天,可快点走,别在我这懒着。”

文大兴笑道:“你这人……”

“我怎么!”薛玉气呼呼的说道。

文大兴走到窗户边,往天上看看,然后回头说道:“这雨啊今天午后就能停了。”

“你怎么知道。”薛玉问道。

“刚才有个雨落我头上了,我问的它。”说着又回到了榻上,身子一栽,又躺了起来。

“文大兴!”薛玉气道。

“你们在吵什么?”萧子柱问道。

薛玉看到萧子柱来了,说道:“这么大的雨天,还以为萧兄不能来了。”

“在家也是自己待着,还不如找你们喝一杯,喏。”萧子柱把手里提着的酒坛子丢给薛玉,继续说道:“这可是我夫人亲手酿的,葡萄酒,名字叫如昼,你们有口福了。”

一听到有喝的,文大兴从榻上一个跃起,说道:“嫂子的手艺,可得好好尝尝。”

薛玉叫下人上来三个酒杯,为他们二人斟了酒,说道:“香!这阵葡萄香闻起来就醇厚,可惜我没有夜光杯,这土胚的瓷杯,十分配不上它。”

说话间文大兴已经下肚一杯了,说道:“老薛,再来一杯!”

“怎么文大人?还得我伺候你!”薛玉说道。

“不不不,我自己来,不敢劳烦薛大人。”说着自己到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文大人近来可好啊。”萧子柱玩笑道。

文大兴笑道:“还行吧,这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已经到位了,比以前可强多了。”

“今年秋,我就准备将我家中年过花甲的祖母接来,她养我一场,实在不易。”文大兴又是一杯酒。

文大兴家道中落,只剩祖母相依为命,他太想让祖母过的好一些了。

“老人家年迈,都城太远,经不起折腾。”萧子柱说道。

文大兴猛然抬头看向萧子柱,愣了一下神,突然笑了,说道:“我也没几年尽孝了。”

“如今刑部翻阅从前的卷宗,整理了出了一些案件,可能是一些冤假错案。”萧子柱并没有理会文大兴的话,顾左右而言他。

薛玉沉默,静静的听着萧子柱说话,目光则停在文大兴身上,不肯离开。

三人聊了一个中午,刑部有事,萧子柱就走了,独留文大兴跟薛玉在了。

“从来权利争斗,都是这些世家大族,权贵的游戏,有游戏就会有被丢出的棋子,你我都是这般命运。”薛玉叹道。

来到灵安城,靠的是谁的面子,别人不知,自己还不知吗?

文大兴突然愤怒的讲桌上的酒坛摔碎在地,流着眼泪,说道:“我为他做的可还少吗!”

“我痴痴傻傻,疯疯癫癫,辛勤的在都城帮他收集着各路的消息,尽心尽力的帮他做事!我图什么!我不过是图过上好生活!我祖母年迈,养育我谈何容易,供养我读书,冬日里还要为人浆洗衣服,我文大兴发过誓!有一天我一定要我祖母,过上这世上最好的生活,可是……老薛你说我爬到了这个位置,多少人都在等着巴结我!我终于有能力让祖母过的好了,怎么就接不得!”

文大兴说完就嚎啕大哭起来,他委屈的样子就像一个没得到糖的孩子,薛玉走到他身边,抱住他,说道:“这不会是永远的,这只是暂时的,我们一定不会永远这样。”

时局动荡,被压制时间过长的王权占有欲终于是一点点被唤醒,这片朝堂如果要有新的气象,必须要经历割肉之痛,与此同时各方势力也在蠢蠢欲动,没有一片净土,这场战斗如同棋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人想退场,但是必然有棋子的牺牲,现在的灵安城如同一个狩猎场,各方势力都盘踞在旁,伺机而动,狩猎场里的王,只需要冷眼看着这一切就好了,反正兔子会被狼吃掉,狼会被老虎吃掉,老虎会被人杀死,一切似乎都有法则在操控,但是殊不知是谁让兔子遇到狼,有是谁安排狼与虎的见面。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