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次日一早，宫中来便来了旨意，让楚泠单独进宫面圣。
楚泠着软银轻罗百合裙，腰系芙蓉轻纱，外罩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墨发轻轻绾起，仅以金簪为饰。
即便过了一夜，但楚泠的面色依然苍白。
为了不失礼，凉夏便帮她施了些粉黛，使得面色好歹能看一些。
温子熠似乎格外担心她，一路跟着，但因为不能进宫，便只能待在宫外等候。
楚泠跟着宫婢，一路来到了清仁宫，这是慕容洵的居所。
经过通传，楚泠提着裙摆，缓缓走入了殿内。
与尚如烟的寝殿不同，慕容洵的寝殿明显更加奢侈气派，金碧辉煌。
楚泠绕过屏风，便见到慕容洵坐在一盘棋局前苦思冥想。
听到动静，他缓缓抬头，直直地看着她，准确来说，是透过她看另外一个女人。
楚泠朝他轻轻行了个礼，缓缓道，“不知陛下找长乐入宫，所为何事？”
慕容洵怔了一怔，仿佛突然回过神来，朝她微微一笑，“可会下棋？”
楚泠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玲珑棋局，淡淡道，“长乐才疏学浅，不懂棋艺。”
事实上，她在王府时常与百里俟对弈，在棋盘上厮杀激烈。
若是之前，她可能还会因为兴趣展现一番。
但如今，她只想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让自己变得普通而又平凡。
慕容洵嘴角的笑意未减，只是点了点头，“不会也没有事，先过来坐吧。”
楚泠垂着眼眸，没有坐在慕容洵的对面，而是坐在了他右侧的红檀木椅上。
慕容洵丝毫未恼，只是缓声问道，“郡主来到东虞，一切可还适应？”
楚泠轻轻颔首道，“太子对长乐十分照顾，所以长乐并无任何不适。”
“琰儿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慕容洵顿了一下，又出声问道，“听闻郡主于五年前被摄政王带回王府，不知之前家里还有些什么人？祖籍何处呢？”
“臣女原本生活在南诏的边陲小城，自幼父母双亡，艰难求生。幸得摄政王垂怜，将臣女收为义妹，又得南诏陛下赐名，这才成了如今的“百里长乐”。”
慕容洵听完，不禁轻轻一笑，“你倒是一点都不隐瞒。不怕朕怀疑你别有居心吗？”
楚泠不卑不亢道，“陛下手眼通天，岂是长乐所能欺瞒的？长乐深知自己的地位在陛下面前不值一提，自然不会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慕容洵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下，“看样子，你知道自己的容貌与云妃极为相似。”
他的声音渐沉，隐隐的还伴随着些许的威压。
楚泠没有隐瞒，点了点头，“近日刚刚得知。”
慕容洵慢慢眯起眼眸，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窥探出什么来。
但她的神情坦然，语气平静，似乎让人找不出错处。
“你对云妃的事知道多少？”慕容洵再度开口问道。
“长乐只听说她是您曾经最宠爱的妃子，后来离开了皇宫，其他便不得而知。”
慕容洵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道，“当年，是朕负了她，害得她负气出走。朕派人苦苦寻觅多年，至今，她却依然杳无音讯。有时候，朕都在想，她是不是……”
他的声音忽的哽咽，仿佛隐藏了巨大的伤痛。
楚泠知道，他是在想云沁是不是已经离开了人世。
诚然，一个人十几年都遍寻不着，存活的几率委实渺茫。
“所以，朕便想，若是上天能够再给朕一次机会，朕一定会牢牢抓住，不会轻易放开。”
他的目光灼灼，让楚泠的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楚泠便听得他道，“倘若朕让你入宫为妃，你觉得如何？”
楚泠倏地一惊，连忙跪落在地，“陛下，臣女奉南诏陛下旨意与太子和亲，本意是为促成两国和平，让百姓免受流离失所。”
“如果你担忧的是欧阳煊那边，那你大可以放心。只要朕以城池为聘，他不会拒绝。”慕容洵淡淡道。
楚泠蹙紧了眉，据理力争道，“但是，这样于理不合，恐遭人诟病，陛下又如何向两国的百姓交代？”
“朕想做的事，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
慕容洵的眉间突然染上了一抹怒意，语气也变得更加强势，“朕年轻的时候就是为了天下忍受了太多，以至于失去了云沁。如今既然能够重来，朕必定不会妥协！”
“可是，陛下，臣女不是云沁！您这样做，如何对得起云沁娘娘？倘若她知道，岂不是会肝肠寸断？”
慕容洵忽的怔住，随即便又仿佛想起什么，自嘲道，“朕一直以为她只是在和朕置气，所以迎娶了一个又一个皇妃，希望她能够再度气冲冲地跑来找朕算账。但是……”
他轻轻一顿，声音变得愈发苦涩，“无论朕宠幸谁，她都不会再出现在朕的面前了。既然如此，朕不如寻一个她的替代品，绑在自己的身边，好歹能落个心安理得。”
楚泠的心中慌了，但她又不想就此放弃，不由得恳切劝道，“陛下，长乐相信，您对云妃娘娘情深义重，对她的爱必定无可替代。倘若您执意要寻一个替代品，那对云妃娘娘来说，不是一种对你们之间感情的亵渎吗？”
话音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那盘玲珑棋局被慕容洵一下子抬手打翻在地。
坚硬的玉石棋子四处掉落，许多都砸在了楚泠的身上，使得她不禁暗暗咬紧了牙关，忍受痛意。
“这些年来，朕纳了一个又一个妃子。她们有的是与沁儿眉眼相似，有的是与沁儿身形相似，还有的是与她声音相似。”
他说着，目光慢慢转向楚泠，再度道，“你是唯一一个与她最为相似的女子。”
楚泠的面色唰的一下惨白，心头不禁涌起了满满的惧意。
“你莫要以为朕是在同你商量。朕不过只是告知你，你除了接受之外，别无选择！”慕容洵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后，便起身离开了。
楚泠跪坐在地，双腿发软，双眸不由得慢慢变得通红。